趙氏孤兒

 

 

一場駭人聽聞的血腥屠殺,震撼了晉國的都城!

    晉靈公夷皋與大司寇屠岸賈,是一對荒淫殘暴的君臣,他們在桃園建造一座豪華的絳霄樓,整日在那裏飲酒,酒酣之際,君臣兩個各持彈弓,站在樓上,射擊樓下行人取樂。百姓們頭破血流,非死即傷。

    大夫趙盾是個忠貞剛正的老臣。他闖進樓去向靈公直言進諫,指出民為邦本,本固邦寧,彈打百姓等於自毀江山。

    靈公老羞成怒,屠岸賈慫恿,以欺君之罪將趙盾處死,同時下詔:抄殺趙氏滿門。一夜之間,趙盾的兒子趙朔及家屬、奴婢……共計三百餘口,倒在血泊之中,做了冤鬼。只有趙朔的夫人莊姬公主,是靈公的胞妹,倖免得生,被送回內宮居住。而她已有幾個月的身孕,這已被凶險狡詐的屠岸賈看得清清楚楚。於是,這個尚未出生的趙家後代,面臨著滅頂之災。

    一個月過去了,宮墻外貼一張榜文,說莊姬公主得了疑難之症,宮內太醫束手無策,徵召草澤醫生進宮調治……張榜不久便有人來揭,這是一個衣著簡樸、神態沉靜的鄉下郎中,身上背一隻半舊的藥箱。

    由宮女卜風引路,來人與莊姬夫人見了面。

    “程先生……”夫人兩行熱淚奪眶而出。來人名叫程嬰,以行醫為業,是趙家的摯友,他進宮的目的,就是要救初生的孩子出宮,見面的辦法,也是事先約好的。

    “先生,莊姬抱著孩子交給程嬰,說:我們趙家不幸,三百餘口含冤喪生,只剩下這條根了,按他父親的意思,取名趙武,望先生代為撫養,日後為全家報仇,趙家世世代代感您的恩德……”說著她就跪下了。程嬰抱著孩子,鄭重地說:請放心,程嬰一定不負重托!"隨後,將小趙武放在自己的藥箱裏,上面蓋了幾樣草藥,就匆匆拜別而去。

    “回來!”程嬰剛剛走出宮門,被人喝住。他回頭一看,是一位威嚴肅穆的將軍。這顯然是屠岸賈加派的崗哨啊!


    “
你是什麼人?”將軍發問。   草澤醫人。程嬰回答。

    “進宮何事?”   為公主治病。

    “公主得的是什麼病?”   肝鬱不舒。

    “治好了嗎?”   藥到病除。

    “……”將軍看不出有什麼異常,點點頭,說:去吧!”

    程嬰剛要走,那將軍一把拉住他,說:身上背的是什麼?”    哦,藥箱啊!”程嬰緊張起來。

    “藥箱?裏面裝的是……”將軍又問道。     不過是甘草、薄荷……”程嬰應付著。

    “可有孤兒麼?”將軍單刀直人,逼了過來。

    “……”程嬰的心要跳出來,他極力鎮靜,掩飾說:沒聽說過有這味……藥材。

    “哦,那麼打開看看吧?”將軍冷笑說。

    不到徹底暴露時,程嬰決不認輸。他小心地把箱子放在地上,打開箱蓋——嘿,草藥擺得滿滿的,一股藥味兒衝過來。
 
   
將軍看過,一揮手:走吧!”

    “多謝將軍!”程嬰急忙蓋上箱蓋,抱起就走……誰知這時箱裏的孩兒哇哇哭起來!

    “——”,將軍的佩劍出鞘,程嬰跌坐地上長嘆一聲說:我想那桃園之爭是有目共睹的,誰忠誰姦,滿朝文武心中有數。我程嬰是鄉里郎中,與趙家非親非故,冒險來救這個孤兒,不過是為忠良留根!將軍要貪圖榮華富貴,就請把我們送交屠岸賈吧。

    程嬰話雖不多,卻句句打動這位將軍的心扉。他叫韓厥,是一個生性耿直的武官。對於屠岸賈的橫行霸道,他也憤懣不平。只不過官卑職小,又不敢違背國君的旨意。這時見這位草澤醫人能夠這樣深明大義、視死如歸,他感到羞愧難以自容……沉吟一刻,他說:

    “先生,請吧!”

    “哦,謝了!”當程嬰走遠時,回頭一望,韓厥將軍已拔劍自刎,鮮血灑在宮門的石階上。

    屠岸賈下令搜宮,當然是一無所獲。韓厥的自盡,更證實了他的猜想。這個一手遮天的大司寇,掃除了他的政敵,決不願留下後患,他要斬草除根!於是,他一面下令把莊姬公主的貼身宮女卜鳳逮捕,嚴刑拷問,追查趙氏孤兒下落;另外,在全國張榜宣佈:三日內,有人獻出趙氏孤兒,賞賜千金;若無人獻孤,三日後,要將全晉的嬰兒中與趙氏孤兒同庚者斬盡殺絕。

    這場災難鬧得全晉人心惶惶……未滿三日,有人擊鼓求見大司寇,屠岸賈叫人帶進來,這人就是程嬰。他向屠岸賈舉報說:大人不要找了——趙氏孤兒現在首陽山公孫杵臼的家裏。

    屠岸賈急不可待,一面差人去搜尋,一面盤問消息來源。程嬰說:公孫杵臼是朝中告老的大夫,居家在首陽山,小人與他相識,算是朋友吧!昨天我去他家,看見有一個初生的嬰兒。您想他七十多歲的年紀,又是孤身一人,哪會有這樣的孩子?我仔細追問,他才吐露真情。原來是莊姬公主所生的男娃,是趙家的後代,我勸他向大人自首,他執意不聽。小人不敢隱瞞,只得前來舉報了!"屠岸賈聽著,眼珠直轉,然後,他盯住程嬰,問道:你這個朋友……就不要啦?”

    程嬰道:大人,全晉國與趙氏孤兒同庚的孩子該有多少?他們沒有罪呀!這個公孫杵臼,您要是能開恩……”

    正說著,一班爪牙將一位白髮老者押進門來。這老者雙手緊抱著一個初生的男嬰,以蔑視的目光對著屠岸賈,他就是告職還鄉不久的大夫公孫杵臼。

    屠岸賈一陣獰笑,指著老人說:隱藏罪臣之後,該當何罪?”

    “什麼罪臣之後?我不懂,這孩子是我的孫子!”公孫杵臼不緊不慢地分辯道。

    “程嬰!”屠岸賈命令道:跟他對質。

    程嬰面如土色,低著頭對公孫杵臼說:公孫兄!瞞不住了,快招認了吧……”

    “!你這軟骨頭!”公孫杵臼怒衝沖走近程嬰,罵道:我老頭子在朝在野,做人做鬼,都是挺胸抬頭的。決不會昧著良心,出賣朋友!”
   
爪牙們搶過孩子,遞交給屠岸賈。這姦賊端詳一陣,發出猙獰的笑聲,舉起孩子往石階上猛摔……

    公孫杵臼撲過去,要與屠岸賈拼命,也被爪牙們亂刀砍死……

    屠岸賈除了心頭之患,對程嬰說:你獻孤有功,我要重重賞你。程嬰謝絕道:小人不願領賞。我有一子,名叫驚哥,正與孤兒般長般大。我來舉報,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。但恐今後有人會加害我們父子,求大人保護我家。

    屠岸賈笑道:這個無妨,你的驚哥給我做個義子吧!你夫妻也可搬進府來居住,吃碗安樂茶飯。

    “多謝大人!”程嬰叩頭謝恩。

    這場搜殺趙氏孤兒的慘劇,總算是收了場。

    十五年的光陰轉眼過去。晉靈公已死,新君即位,當初被排擠去駐守邊關的大將軍魏絳,被調回朝來輔佐新君,晉國的形勢有了明顯的變化。

    這一天,程嬰在自己的新居裏設宴,請屠岸賈過府暢飲。看見自己的義子驚哥親自來接,屠岸賈特別高興——這驚哥已經長成一個文武雙全的英俊後生,取了學名,叫程武,由他駕車,把他的義父接進家門。隨後,大將軍魏絳的軍隊就圍住了程宅。

    “大司寇!”程嬰迎出正廳,拱手相迎,並說:這裡有兩位客人正在等你。

    話音未落,莊姬公主與魏絳也從廳堂中走出來。仇人相見,分外眼紅,屠岸賈暗吃一驚,他看了一眼佩劍守護在身邊的義子程武,冷冷一笑,說:有何見教?”

    魏絳虎目圓睜,上前一步,說:要為蒙冤十五載的趙家討個公道!”

    “……誰敢無禮?”屠岸賈朝程武一揮手,命令道:我兒斬了他!”

    “!老賊,你知道我是誰?”程武執劍在手,逼視著屠岸賈,眼睛裏冒出仇恨的火花。

    “……”屠岸賈實在不能理解程氏父子的反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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